孩子们最喜欢的便是皇家马戏团每个月一次的巡演。

他们的演出丰富多彩，而且惊险刺激。在这阴沉的战争乌云笼罩下，这项娱乐几乎是人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资料图】

今天的暗鸦城一如既往的万人空巷，左顾右盼之下，却没有那支马戏团的影子。

“他们去哪儿了？”

“哦，亲爱的，不必着急，他们总是会如约而至。”

“该死，这鬼天气，确实让人讨厌。”

高台上的贵族妇女们抱怨着，捂紧了被风吹乱的头发，街边的孩童也一个劲地跳起来望向远方，眼里写满了期待。

“听说最近有不少起义的士兵和反扑的外敌，城外有人都吃不起饭了。”

“亲爱的，担心那些人没有意义。”一位端着茶杯戴着高帽的贵族慢悠悠地说：“帝国有整个世界最强的武士，她还在，暗鸦城就飞不进一只苍蝇。”

暗鸦城外，尽是飞扬的尘土和遍地的饿殍，与城内干净的街道，拥挤的人群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他们来了！”

而后，小巷里居民们欢呼着，大人们挥舞着手中的帽子，孩子们三五成群地追赶着天上的风筝。眼前一辆巨大的装饰的十分夸张的马车自街边尽头的幕布驶出，七彩的灯光一刹那照亮了四周，伴随着小号奏出轻快的乐曲，人群也跟着节奏拍起手来。

长长的车队实在是华丽的让人震惊，不仅有喷火的赤膊大汉，还有手里把玩着三个球戴着高帽的正装男人，甚至有骑着大象的驯兽师，车队最后还有一位化着浓妆的小丑踩着不知哪来的钢丝向人群抛洒糖果和礼物。一时间，就连天边的乌云也被这欢快的气氛给驱散了几分。

小动物们伸出脑袋和手臂，积极地向人群打招呼，天空上时不时冲出几架色彩鲜艳的马车进行着华丽的杂技表演，引得孩童们发出阵阵欢呼。

“真是令人愉悦。”

人们沉浸在欢快的氛围之中，全然没有人注意到远处的高台，那阴森的寒芒借着月光反射出的浓浓杀意。

“……啊！”

那名抱怨天气的贵族妇女猛然跌下高台砸在人群之中，在短暂的愣神之后周围的人们疯了似的向四周狂奔，大街小巷，尽是被撞飞的小摊，或推攘到下的人。

因为倒下的贵妇，身上赫然绑着一捆时钟大小的炸药。

无情的火光瞬间吞噬着周围的一切，那些前一秒欢声笑语的人下一刻就已葬身火海，场面的惨烈程度难以形容。

就在这个时候，那位化着浓妆的小丑猛然一脚踩向钢索，力道之大甚至钢索都向下弯成了沟壑的形状。

她猛地跃起。

月光之下黑色的身影不再滑稽，那身宽大的小丑服褪去后竟是庄严的黑色铠甲。

几乎可以说是炮弹般砸向先前贵妇所在的平台，手里的糖果袋也被她撕碎，在五颜六色的糖果散落时，一柄漆黑的长剑被她紧紧握在手中。

赶到之时，高台之上的贵族们早已尸首异处，只见她一脚踹开木门后飞速奔向大厅，闪电般向前移动。那旋转楼梯上大大小小的壁画竟被这一股劲风给掀飞掉了一地，而摇曳着火光的蜡烛更是猛然熄灭。

“咻—”

铁剑撕破空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随后剑锋直指咽喉，带出一片不大不小的血花。

被指着的人赫然就是刚刚那位安放炸药的杀手，他蒙着面，身形高壮，但那放于门把手上的胳膊却是一点也不敢挪动。

“嗯……”

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从他的脸上，手上，不断地滑落下来，透过铁质门把手的反光，杀手认出了身后这名化着小丑妆的角色。

“说，任务，名字。”

“你这种助纣为虐的走狗，终将倒在兄弟们的刀下！”杀手怒目圆睁。

虽然看得出他身体在不受控制地颤抖，但他讲出这番话，仍铿锵有力：“暗鸦城内达官贵人花天酒地，城外的百姓遭人屠杀，醒醒吧，将军，为了明天不再是昨天！”

没有等杀手说完，惨叫便回响在空旷的大厅，因为那把铁剑生生的切下了他的耳朵，紧接着原封不动地又留在了咽喉。

大片的血花和强烈的眩晕伴随着虚弱袭击着杀手的内心，几乎没有给他休息的时间，小丑又问了同样的问题。

“说，任务，名字。”

“你再强，终究是一人一剑，弟兄们掌握的火药和机关，一定会将你葬送在地狱下！”

冰冷的利剑便穿过了他的咽喉，随后那股小丑化成的旋风冲向门外，连那喷涌而出的鲜血都被吹得向外洒去。

“火药，用来放烟花的东西吗？”

喃喃自语的小丑一跃而起，钢索成为了她的跳板，再次跃起后远处的皇宫已然是火光漫天，刀剑碰撞之下血流成河，火铳与炸药造成的火光更是黑夜染成白昼。

火海之中，一股狂风闪过，眨眼的功夫，便已到了皇宫门前。

“我来迟了，大人。”单膝跪地的小丑右手放于左胸前，淡淡说。

身前是瑟瑟发抖躲在角落的国王与守卫，身后是同样瑟瑟发抖后退的黑衣叛军。

“Einherjar，你来了我就放心了。快干掉他们，快啊！”国王脸上的恐慌逐渐转变成不可置信，后是惊喜，再转成歇斯底里的疯狂与愤怒。

“没有问题。”

转身后，那小丑妆容已经被宫殿前的大火洗刷的一干二净，那冷艳的容颜，那锋利得如刀剑一般的眼神就将叛军吓得几乎要坐在地上。

火铳的发射速度根本无法摸到她的影子，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与火光更是难以撼动她半步，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刚刚丢盔弃甲的守卫们欢呼着，呐喊着。

锋利的剑芒划破了黑夜，Einherjar也走向大街，太阳出来了，但也是红色的。

她拿着铲子，无情地掩埋着遍地的尸体，血与汗布满了那长满拳茧的双手。

“太阳出来了，太好了。”国王在她身后伸着懒腰，笑着说。

“是啊。”她飞快地挖着。

“今日还有舞会，我先回去了。”

“为什么？不怕吗。”Einherjar问。

“为什么要害怕，有你在，那些尚有一点反抗意识的愚民也不足为惧。”国王笑着说。

“侵略中收编的人，不好用。”

“那就再去城外抓一点，对了，又该去征粮了，也交给你。”

“你得亲自来。”

“我说了。”国外走到她面前，用手指戳着她的肩膀：“有反抗意识的人你来杀，收编的军队，你来管，我还有舞会。”

“……”

滑稽的小丑面具上，一群乌鸦掠过。

她摸了摸自己的银发，手上一抹暗红的血液在阳光下更添了几分死寂。

火铳发射的流弹，还是刮到了她。

她世代传承的祖训告诉她，永远忠诚于帝国的皇室。

但那名被自己斩首的刺客眼中，她看到了一种强烈的渴望，对明天的渴望。

“太阳升起时，到底是明天还是无数个昨天呢……”

国王疑惑地扭头：“你在说什么？”

太阳继续升起，而红色，多了几分。

小丑继续挥舞着手里的铲子，埋葬着什么，等待着什么。